Rissandra

叛徒

翻找一处长文字的时候找出来的库存

是一个普通苏军士兵/保卢斯的文,毛子™️制造,全程清水

喜欢里面写的路人如何变成痴汉的转变,非常喜欢里面以路人视角描写保外表的段落,尤其是类比马那里。

里面的苏联士兵是个毁容而且会间歇性失忆的家伙,第一人称视角。


【正文】

       “元帅要求二十分钟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他委托我和罗斯克先进行谈判。”——甚至连他的俄语都变好听了,他们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愤慨。我一个人站在保卢斯房间的门口,我依然没有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但我却能感受到一股神圣的,让人肃然起敬的热情在我的心中燃烧。我甚至不用意识到我们正在准备捕获这个蜂巢的蜂后,只需要感受这里的空气就够了。我不由自主地静下来感受周围的一切,聆听声音,嗅闻空气的味道。周围很安静,但是我的脑袋里一直回荡着像夜莺叫声般的铃声,慢慢靠近,慢慢温暖着情绪。之前隐去的青草的气息又在这里浮现了出来。

        我尽职尽责地在数秒数,当我数到一千三百的时候,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如期而至。拉斯金再一次出现了,马上朝我点头致意。无需任何话语,我就明白了一切,虽然一种非凡的,令人兴奋的但又模糊的欲望能让我迷惑,但一切是不可能出差错的。当我打开门时,我的手是坚定的,然后迈出了走进那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的决定性的一步。

        我只有几秒钟。几秒钟,这期间拉斯金穿过了前面的房间,随我进入了保卢斯的房间。这几秒成了我生命里最高的奖赏和诅咒。我不知道保卢斯长什么样,大门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该长得那样。他急促地转了个身,迈出了门。他已准备好迎接他要接受的一切了。

          他绝不能说得上年轻,但他的身材很瘦,背挺得直直的。甚至可以说过于苗条和笔挺。可能这些都是拜他那该死的做工精致的军大衣所赐。我感到我的眼睛被污染了,我习惯于看到人们都在厚厚的衣服里面,被包的圆鼓鼓的,而保卢斯穿着一件薄薄的军官制服,就好像一株孤独的芦苇立在湖面上。他一定很冷。这个房间也又闷又冷。

        他真的把自己整理得很好了。他很干净,很完美。一个闪亮的巨大的铁十字被一条倾斜的条纹带子系到脖子下。白衬衫薄薄的边缘紧紧贴着制服的领口,正好是两毫米——袖口露出来的衬衫袖子,帽子,头发——一切都在它们该呆的地方,就像是拿着尺子画出来的一样。这幅精准的图画中唯一的一处缺点是他的胡子——他上一次刮胡子应该在几天前了,但这不至于给他这精妙的图像带来什么不和谐。而且再进一步,他很漂亮。并不像一般的男性一样,他们的美来源于自然和健康,多样却平庸。他就像是一幅风格独特的风景画,他的美来自于他的悲伤,虚弱,温柔和一点点的勇气,如同音符般排序组合成套曲。他有一双悲伤的眼睛和太多感性温柔的情绪;虽然它们是能被隐藏起来的,但这需要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身体置于严格地自控之下,才能够隐藏,或者说,把它们藏在那道用自尊和自傲构成的臆想的栅栏后。这种自尊自傲不是出于那些顽劣孩童自私自利的想法,而是像那些君王们一样聪明的自恋;他知道自己就是人民 的宝石,他要做的是自救。

        当我再次呼吸时,我看到他的脸上堆叠着混乱的阴影;这让他的脸变得甜美而明确,甚至有种居家随和的神色。我注意到,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依旧闪闪发光;我注意到他由饥饿撑起的虚弱和优雅;同时我又不得不令起一句提起他那双汇集无数偏爱的手。他像一首独一无二的,最好的歌曲。像一匹弗里斯马:在海湾旁漫步的,有着纤细线条和修长的腿部的马;它的优雅像幽灵一样藏在那理想化的,但又好似了无生气的躯体里。它高贵的血统,蹄子上的蹄甲,鬃毛里的每一丝,长长的脖子上每一条紧实的肌肉,从每一个毛囊到光线下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的洁净皮肤。这样的珍宝是不能简单地交给一个粗野的人照顾的,而他的身上也都是花大量时间和经历精挑细琢出的痕迹。

          当然,我理解为什么这些德国人如此照顾他们的元帅。他们在斯大林格勒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神奇的,垂死挣扎的王国,若果这个王国有什么赖以生存的命脉,那就是隐藏在高塔中那个公主的美丽。上帝.......这多么愚蠢......但这又是事实。我们这些粗野的俄罗斯人,像熊一样有着热的爪子,身上散发着汗和干鱼的臭味,既没法保留,也难以欣赏到这种美。他不是我们的,他是他们的。这只奇妙的鸟......但当他迈出门后,用他漂亮的眼睛直视我们,头脑清晰地与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又是怎样一种元帅呢?

     他脸色很苍白,眼睛很疲惫,但眼神亲切温和。

        他朝我走近。他向我的方向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整整三分之一秒,他温柔的眼睛疏离又胆怯地移动,视线从我的脸上下移到我的肩膀。但他要找的人不是我。拉斯金稍稍把我推开了,然后去见保卢斯,并把他称作俘虏。

        保卢斯......我头晕目眩,我很快就停止了思考.......保卢斯看起来无所畏惧,他表现得很自然,他举起右手的姿势甚至有点轻率,他温柔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也很恰当,对着我们这一群无比清醒的俄罗斯人,他用读睡前故事一样的语调说道:“德国军队的陆军元帅保卢斯向红军投降。”

        我站在那里暗自咒骂,我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在我身上。老实说,我以前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他站的很近,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也能沾染上他身上辛香的草药味……拉斯金通过翻译和他交谈;他们首先讨论了保卢斯私人武器的问题,然后是他的军衔,他的职位,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真是有趣,他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吗?在我的心里,甚至开始感激命运女神,我的脸上满是烧伤留下的瘢痕,不然的话我脸上那种参杂着爱慕和奇怪敬意的神情就要被读出来了。

         保卢斯优雅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军官证证明了他自己的身份。拉斯金盯着它看了许久,可能是因为不会德语。然后拉斯金和保卢斯交换了一些毫无意义的短语。我所知道的真相是,保卢斯已经从职位里解脱出来了,他没有任何指挥权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象征。

         拉斯金抬起了他沉重的头,他知道有一些希特勒的将军会为了不被俘而自杀。而在保卢斯之前,没有人俘虏过德国的元帅,因此一次谨慎的搜身是必须的。甚至不需要拉斯金点一下头,我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即使我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我也会那么做的。我们来吧。我靠近了保卢斯,感觉就像一个小跑跳入了河中。他差点没有克制住惊讶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抬起了眉毛,睫毛上下动了动,轻轻眨了眨眼睛。但他没有反抗,他顺从地把手臂伸向两侧,没有对这种带着侵犯意味的搜身的过激反应,只是像害羞了一样低下了头。

         我对我自己在触碰他的时候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我触摸着外衣的布料时,我也在触摸着隐藏在这里面的体温;我触摸着他紧张,纤细的身体。在我翻查着他的口袋时,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在我粗鲁的动作中颤抖。有一阵子,我的手掌摸着他的肋骨,他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只比它们底几厘米。他皱了皱眉头,眼底显出受辱的神情,他用他仍存着傲气的目光看着我:停下来……不,我知道我的举动会冒犯他,但是我更在意的是高效。我把他通身都拍了一遍,最后还推了他一下。我收到了来自他的愤怒,他像蛇一样发出了嘶嘶声。但拉斯金赞赏我的举动。这个屋子里如果还有别的德国人,他们一定会冲过来维护他的,但这里只有他一个德国人。

        我觉得我的手在燃烧。我想再次,再次,再次触碰他。我不理解我的欲望。

        「……」

         当我再起醒来的时候,我嗅到了枕头的味道。同样的,澄澈,干净,青草的味道……我能听到远处铁门开合的隆隆声……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我躺了多久?我试着起床,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瞥见了一顶帽子。精美的皮草,轻盈而蓬松,肯定是德国国防军礼服配套的。这是他的帽子。

        我把它从墙上取下来,走回了能听到门隆隆声的地方。在一个走廊昏暗的拐角里,我像做贼一样把帽子贴在脸上。它很软,虽然针毛还是有点扎;它上面没有任何残余的体温,但能闻到干草药的香气。我摇晃着从地下室的楼梯里走上来,听到了窗外的“乌拉”,一切都结束了。

         但这顶帽子终归不是我的。再一次,我记不得是什么场合,我在一辆车里。而保卢斯,像一个老师一样被一群孩子包围着一样,站在一群实际上非常爱他的将军们中间。整个地方站满了人。我们的战士积极而愉快地开始让这些军官按军衔排序,这种愉快不是直接表露出来的,但他们都特别愿意去执行这个命令,与此同时向被人群围在中央的保卢斯的方向投去羡慕的目光。对陆军元帅而言,现在他手下的将领就像一群苍白无力的迷途羔羊。他们都以为自己活在被枪杀的不确定性里,因此他们急于看见对方还活着。车上的拉斯金宣布这个见面提前结束,保卢斯被要求马上到车上来。一个人!是!只有他一个!没有施密特,也没有罗斯克,没有任何同行者,甚至没有副官。
       同时,保卢斯似乎对施密特承诺他很快也会被车送过来,然后他上了车。我也在车上。我们一路上打着信号灯致意,互相道贺,,祝贺从此以后的永远,这片土地都将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愉快,除了像鸟一样被关在车里的保卢斯。我的手上还拿着他的帽子。我想笑。

      「……」
        大衣被从他身上移走,没了它,他看起来又像一株芦苇了,特别是在一群强壮,臂膀宽阔,生机勃勃的人中间。保卢斯几乎没有再给自己的杯子添酒,舒米诺夫觉得费解,他问陆军元帅为何如此小心,难不成是真的害怕有人会在酒里下毒。这样的事,他解释说,实在是太愚蠢了,没人会蠢到摔碎自己最重要的奖杯,哪怕是战争结束了,他也不会死。保卢斯回答了一些难以理解的短句,翻译再一次向他提问时,不管是出于尴尬还是愤怒,元帅摇了摇头,但他没有拒绝回答,他最后告诉我们,他长时间都没有吃得太饱,而且他本身也消化不良。当然了,很难想象他总是处在挨饿的境地,虽然他身材瘦削,体温也很低。但我有另一种推测,那就是除他以外九万被俘的德国军人中没有一个陪他坐在这个餐桌前。

        我喜欢看着他,看着他在鞠躬的时候仍然让人惊异地保持着平直的背部;看他如何优雅地握着刀叉,追逐餐盘上一块精疲力尽的肉;他看上去既疲惫又失落。不太指望他会愿意和俄罗斯的将军们共进晚餐,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他是一个有自尊的人,而让他一人独酌伏特加这种傲慢的建议或许会比让士兵扇他一耳光更让他痛苦;也许不是;我不知道。

        晚餐结束了,卢金要把保卢斯载到下一个地点去,它很近,是一个在顿河指挥部附近的小村子。卢金指示我和保卢斯坐到同一辆车上。当他给我这个指令的时候,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我,一切都太好顺心遂意了。我不想死,然后我就侥幸地逃过一劫;而现在,我无缘无故地想和保卢斯呆在一起,我们就被安排到了同一辆车上。而且这样的好运气也没有丝毫要衰退的意思……一定是某个人的陷阱……但是谁在意呢?

      在车上,我微笑着把保卢斯的帽子还给了他。我知道我最好不要笑,尤其是像我的脸就像是马赛克砖铺成的一样,以至于所有看见我的人都会讶异于它惊人的丑陋和背后巨大的痛苦,然后这张脸开始大声说话……我不记得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是着火了吗?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吗?是我的脸朝下摔倒在砖头上了吗?还是这些都发生过?于是从九月起,斯大林格勒就游荡着一个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棕红的面具的人,好像一层磨碎的甜菜铺在脸上晒干了。

        保卢斯取过了帽子,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蔑视,以回应我隐晦的侮辱,因为我在搜身的时候并没有尊重他。但与此同时,他没有掩饰他对我的怜悯,即使能看出来我恶心到他了;而且他这样的人也无法掩饰。他开始用德语问我一些事情,肯定是关于我是怎样拿到我的宝物(他的帽子)的。但我没法回答他,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

        汽车开动了。他摘下手套,用一只纤细的手手捂住了嘴唇。他开始望向窗外。我们在颠簸的雪地上行驶了很长的时间,我也渐渐他平静下来。是的,这正是我所期待的,和他并肩坐在静默与无聊中,确保他没有带什么别的东西。是的,确保他漂亮,确保他穿得整整齐齐,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德国人,一个投降的敌人。他百无聊赖地盯着车窗,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偶尔弹他自己的指甲,甚至会无意识地啃咬它们。

     「……」

         他们在给他拍照片,太阳已经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状态许久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他穿着军官的制服,但戴着我的帽子,确切来说,是他的帽子。他坐在一个凳子上,凳腿深深地插在雪里。他被围在一个大圈里,足足有一打相机在拍这个被俘虏的元帅。

        而他就像是……就像是某种珍禽异兽,而且地球上仅存一只。而拍照的摄影师们则急于再次用镜头捕捉他们已经获得的东西。这是一个伤心的贵族,在悔恨的边缘,忧郁却仍旧骄傲,坐在那张椅子上。他的背挺得笔直,内心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膝盖上,半眯起来的眼睛闪烁着,时而把目光投到平远的,灰蒙蒙的地平线上。

          我站在一旁看着。在我的灵魂里一个问题发酵着,给我带来难以理解的焦虑。他现在戴着这顶帽子,如果他没有这顶帽子,他会戴什么呢?会是大檐帽吗?如果他戴的是大檐帽,那他就看起来像一个元帅,一个玩具锡兵。而在这个帽子里,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刚放走了一匹母鹿的猎人。

        快速衰减的光线让他的脸看起来更苍白了。他的眼睛扫过人群,停在我的身上。在我身上。我甚至没有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情。他盯了我几秒钟,我也面无表情地像摄影师那样看着他。最后迫于摄影师的要求移开了视线。沮丧,遗憾和犯罪的渴望融合在一起。他有一双美丽的深色眼睛。我意识到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事实,即使我失去记忆一千次。他有一双美丽的深色眼睛,他戴着那顶蓬松的毛皮帽子很好看,他看着我,这就是我被允许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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